誰是當下巴西最紅的超級模特？如果回答“吉賽爾·邦臣”，你已經(jīng)“落伍”了。近30歲的萊亞·T，一年前才走上國際T臺，也許算不上艷冠群芳，卻是最受人關(guān)注、上升勢頭最猛的一顆新星。

　　萊亞·T的迅速崛起，除了其獨特的容貌氣質(zhì)，還因為其特殊身份———“她”原來是“他”。“世界首位變性超模”的標簽，對時尚的創(chuàng)造者和受眾來說，是個吸引人的噱頭，但對萊亞·T而言，風光背后付出的代價只有自己明了。

　　全裸照片引爆歐美時尚圈

　　法國人受不了

　　去年8月刊的法國版《時裝》雜志中，萊亞·T的一幅全裸照片，在本該“見怪不怪”的歐美時尚圈引起一陣波瀾。照片中，側(cè)身的萊亞展示著瘦削修長的棕色胴體，濃密凌亂的棕色長發(fā)順著棱角分明的臉龐自然垂下，幽深的棕色大眼睛注視鏡頭，透出些許憂郁。她一手環(huán)抱細腰，露出骨盆處的龍形文身，另一只手則搭在私處———雖半遮半掩，觀者仍可辨認出那明顯屬于男性的器官。

　　在歐美時尚界，模特裸照并不鮮見，但這樣露骨標識變性人特征的裸照，即使在向來敢為時尚先鋒的法國也堪稱大膽，引起不小爭議。在萊亞的家鄉(xiāng)，一些主張變性人權(quán)益的社會活動人士從中看到了積極訊息。“這是一個良性的、正面的榜樣，而且非常罕見，”致力于通過政府層面為異裝癖和易性癖者爭取權(quán)益的變性人瓦爾奇利亞·拉羅什說：“讓萊亞上雜志這件事很重要。(對變性人)態(tài)度正面的媒體能向社會顯示，我們除了當妓女或理發(fā)師，還能干別的。”

　　伯樂引領(lǐng)入門

　　提攜萊亞進入模特界的“伯樂”是里卡爾多·蒂希，法國高級時裝品牌紀梵希創(chuàng)意總監(jiān)。兩人相識之初，蒂希還是意大利一個初出茅廬的服裝設(shè)計師，剛剛畢業(yè)于倫敦圣馬丁中央藝術(shù)學院，萊亞自少年起就在意大利讀書。也許是出于藝術(shù)家的敏感，蒂希辨出萊亞內(nèi)在的“女性特質(zhì)”。“一天晚上，他(蒂希)鼓勵我穿上高跟女鞋去參加一個派對，”萊亞接受法國版《時裝》采訪時回憶道：“我們一起去選購‘男扮女裝”用的鞋子，還漂白了我的眉毛。那是一種(對易性癖的)揭示。”

　　“雌雄同體”走紅

　　幾年過去，蒂希成功立足歐美時尚界，但他沒有忘記老朋友。他聘請萊亞擔任其私人助理和試衣模特。蒂希對萊亞不吝贊美：“她是個真正的女神。她一直都非常女性化———極其嬌弱，很有貴族氣質(zhì)。”當中性美、“陰陽融合”在時尚界開始流行時，蒂希決定將“雌雄同體”作為其2011年秋冬系列時裝設(shè)計的主題，而他心目中代言這一主題的不二人選正是萊亞。更讓他高興的是，萊亞答應(yīng)了。

　　代言紀梵希的廣告照片一經(jīng)發(fā)布，萊亞馬上成為媒體追逐的目標。除了為法國版《時裝》雜志拍裸照，她還為同樣來自巴西的設(shè)計師亞歷山大·埃爾什科維奇代言泳裝系列；在法國時尚雜志《Love》封面照上與超級名模凱特·莫斯親密相吻；今年2月上了美國著名主持人奧普拉·溫弗里的訪談節(jié)目；目前在模特網(wǎng)站Models.com的世界前50名模特榜單上排名第42位。今年6月初的拉美地區(qū)時尚盛事———2012年春夏系列里約時裝周上，萊亞以一身巴西泳裝品牌Blue Man的蛇皮紋比基尼和粉紅色熱褲“點燃”海灘，引發(fā)一陣陣激情口哨聲。

　　巴西老牌球星的家庭矛盾

　　父親好不愉快

　　萊亞1981年出生于巴西第三大城市貝洛奧里藏特，原名萊安德魯·塞雷佐，小名萊奧。她的姓氏在家鄉(xiāng)家喻戶曉，因為它繼承自巴西老牌足球明星托尼尼奧·塞雷佐。盡管萊亞從一開始涉足模特界就以萊亞·T為藝名，但里約《號外報》的八卦專欄很快“爆料”說，模特新星萊亞·T正是塞雷佐的女兒。不過，據(jù)該報說，當記者通過電話向塞雷佐求證時，對方反應(yīng)并不愉快。

　　“我們聯(lián)系上這位前球星，但他只是帶著怒氣說自己有4個孩子，其中一個叫萊安德魯，”報道寫道，“當問及這個孩子是否當過紀梵希廣告代言人，塞雷佐掛斷了電話。”該報還指出，在2007年的一次采訪中，塞雷佐聲稱他只有3個孩子。

　　萊亞坦承沖突

　　萊亞的哥哥古斯塔沃否認家庭矛盾的存在，他說：“這是萊亞的成功，不是這個家的。我只想說，我們都在她身邊，我們支持她。”

　　但萊亞本人坦承，她的新身份當初對父親來說并不是容易接受的事。“他連提及此事都不愿意，”她曾告訴一家巴西電臺。在接受美國《名利場》雜志采訪時，她說自己從未向父親“直接說過”自己正在接受激素治療，兩人之間只談些無關(guān)緊要的小事。

　　在貝洛奧里藏特創(chuàng)建了異性癖與易裝癖者聯(lián)盟的拉羅什說，塞雷佐的反應(yīng)在意料之中。“在一個崇尚陽剛氣質(zhì)、拉美特色的天主教文化中……(家庭對變性人的反應(yīng))是全然的否認。我們從上小學起就被孤立，首先孤立我們的正是我們的家庭。”

　　從小不喜足球

　　據(jù)萊亞說，父親盡管忙于足球事業(yè)，與孩子們相處時間不多，但他很早就觀察到小萊奧與其他兒子有些不同。無論是帶到比賽現(xiàn)場近距離感受足球魅力，還是報名參加意大利足球夏令營，小萊奧都對這種男人的運動毫無興趣。

　　“爸爸回到家，會看著我說我有些不對勁。后來，家中每個人開始祈禱我是個同性戀，對一個習慣于遵循各種習俗和隨大流、刻板生活方式的信教家庭而言，(同性戀相對于易性癖)是相對不那么邪惡的一件事，”萊亞說。

　　孩子漸漸長大，父親所擔心的“不一樣”漸漸顯現(xiàn)：頭發(fā)越留越長，做了隆胸手術(shù)，瘦長的萊奧慢慢變成了柔美的萊亞。今天的她和其他模特一樣擁有高挑苗條的身材，說話時有點細微的口齒不清，更添一抹嬌柔氣質(zhì)。只有看上去特別長的胳膊和帶著顫音的低沉聲音，會“暴露”她的本來性別。

　　侮辱歧視造成的孤獨代價

　　學會封閉自己

　　盡管擁有良好的教育和家庭背景，變性人身份帶來的困擾和孤獨始終縈繞著萊亞。少年時代的萊亞對自己的性向深感困惑，覺得有時候喜歡女人，有時候喜歡男人，這種困惑有時甚至讓她產(chǎn)生自我厭惡的情緒。當她發(fā)現(xiàn)“易性癖”的存在時，“我先是感到好奇，接著恐懼畏縮，告訴自己‘我不是那樣的’”，她回憶道。

　　如今走在大街上，她仍然會遭遇陌生人的異樣目光甚至嘲笑，為促進變性而服用的藥物也會帶來一些讓人無所適從的副作用。“我在街頭游蕩，體內(nèi)充斥著荷爾蒙，心情抑郁，而人們在背后嘲笑我，”她曾如此描述自己的困境。

　　別人的侮辱和歧視性言辭讓她慢慢學會封閉自己。在意大利期間，她低調(diào)生活，學過藝術(shù)的她為造型設(shè)計師帕蒂·威爾遜當助理，收入微薄，直至蒂希把她引入模特界。她在時尚界迅速走紅，但家人最初對她以變性人身份從事這份拋頭露面的職業(yè)感到難以接受。“我媽媽有7個姐妹，全都超級傳統(tǒng)，全都是典型的天主教徒，一開始沒人高興聽到這個消息，”萊亞說，“不過沒人因此拋棄我。”她記得共有7名親屬專程到里約熱內(nèi)盧看她的T臺表演。父親塞雷佐后來也公開表達對她的祝福。

　　冷靜看待未來

　　即使如今在時尚界風光無限，萊亞也沒有被眼前的花花世界完全蒙蔽，她清楚未來之路并不平坦。媒體的熱切追逐讓她無法過上正常生活，而身為變性人，她在情感上的追求之路也注定艱難。

　　她說過“不敢放縱自己體驗戀愛的奢侈”，不相信自己真能找到伴侶一起幸福生活。她說，那些建立了認真長久戀愛關(guān)系的變性人，多半是向伴侶隱瞞了過去才得以如此。

　　不過，今天的她已經(jīng)能平靜地對待自己的變性人身份。她仍在繼續(xù)接受激素治療，為最后一步變性手術(shù)做準備，到時她將變成一個真正的女人，而且再沒有回頭路。

　　她曾說過：“我想要傳達一個信息，變性人也可以融入社會，而不一定要當妓女或隱藏身份。何時我不再被當做一個變性人看待，那就是我(模特)職業(yè)生涯終結(jié)的那一天。”

　　至少在目前看來，時尚界仍向她敞開懷抱。